【舜若无明】曜渊（1）
企划文，风玄商线。
企划tag舜若无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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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自主催的补充：
【舜若】佛教中“空”的音译，意译为空无、空虚、空寂、空净、非有。
【无明】佛教词语，意思是不能见到世间实相的根本力量，也是我们执取和贪嗔的根源。
有着黑色短发的少年收拾收拾桌上的书，把它们都整齐摞起来，不再需要的书推到左边的角落，其余要用到的书则立起来轻轻磕了磕，被小心地放进了书包中。
他凝视着面前壁纸上贴着的一张淡蓝色便签，伸手将它撕了下来。
“已经这么晚了……该回去了。”
少年喃喃自语了一句，低下头检查是否还有东西忘记了。确认无误后，他拿出一张卡片握在手里备用，起身将包甩到背上。店口的老板听到动静抬起头来，眉毛一挑，“哟，回去啦？”
少年露出一个笑容，伸手在机器上快速一刷，匆匆忙忙把卡塞进口袋里后腾出手来挥一挥告别：“不早啦，我得赶紧回去了！”
“路上小心！”
老板扶了扶眼镜，低头看了看面前的显示屏。刚刚的男孩子在右侧笑着，左边清清楚楚记录着他的名字。
风玄商。
店外有点下雨了。
风玄商在进店时没有感觉到丝毫下雨的预兆，他也没有备伞的习惯，此时只能伸手按住晃荡不停的书包，埋头向着地铁站冲去。路上安安静静的，唯有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马路上，雨滴打在积水中，反射的光闪闪烁烁的有些晃眼。耳边回荡着踩水的啪嗒啪嗒声，风玄商突然想起了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说法，说下雨时还不如走，走路时比跑步时淋湿的面积反而要小上许多。
他压了压倒下来的衬衣衣领，心想放屁，走过去书包都要湿透了，那里面还有借的书呢。
地铁站并不远，接下来风玄商只要挨过因淋湿而难受的一刻钟，他就可以到家，然后美滋滋地冲个澡，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休息了。
刷卡进站，风玄商找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，从梗的难受的荷包里摸出刚刚的卡塞进书包里，复又摸出手机与耳机打算听听歌。
他抬起头看了看显示屏，现在是十点四十六，下一趟地铁是……
然后风玄商就听到了地铁进站的声音。
咕。
嗯？
风玄商站起身，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。安全隔离墙那一侧白色的地铁缓缓减速，反射出少年傻傻眨眼的样子。照着镜面中的自己臭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风玄商挪向最近的一扇门，在滴滴声中踏入车厢。考虑到两站就下了，风玄商并没有坐下来，而是动作一顿，转而靠在了门边的扶手上。
这一节车厢里只有一个似乎是晚归的上班族。大概是听到了进站的声音，男人抬头看了风玄商一眼，然后转开视线去看这是到了哪一站。在确认之后，男人又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机。
咣当，咣当。
地铁提速行驶，外面一片黑暗，只有偶尔闪出的广告牌带来几分色彩。风玄商觉得那光有些闪眼睛，有些不适地侧过身，脑袋靠在冰凉的扶手上。不知道是不是地铁的空调开得太足，风玄商打了个寒颤，突然觉得有点儿冷。不过那股莫名的凉意在背后蹿了一圈，紧接着消失无踪，方才奔跑的热度复又蔓了上来。
“嗯？”
这个声音很陌生，应当是一起乘坐地铁的那个男人发出来的。那个字中困惑的意味太过明显，风玄商打了个呵欠，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男人。
只是那一眼，风玄商还以为自己今天盯着书看，把眼睛都看花了。
这也不能怪风玄商，因为他确确实实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虚影。揉了揉眼睛，风玄商再看向那个男人，虚影已经消失了。
果然吧，还是因为……
手机落地的响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，风玄商的注意力再次被拉了过去。那个男人一开始似乎是下意识地想捡手机，但是接下来他完全顾不上了。
“你是谁……你是谁？”男人惊恐地抓着自己的头发，眼睛用力地睁大。在一瞬间的停顿后，男人又猛地仰起头，眼神癫狂地发出颤抖着的笑声，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风玄商触电般伸手抓住身后的扶手。他大口地吸着气，将重心后压，颤抖着扯掉了耳机。
“先生？”风玄商吸着气，让声音尽量听上去平稳。
先生并没有回答他。回答风玄商的只有遥远的一声惨叫。
那声惨叫是从右边传来的。风玄商腿一软，然后跌跌撞撞地向左侧一扑，握住了车厢连接处的扶手。身后发生了什么他并不知道，但是他知道远离总是没错的。
跑……先远离那东西，然后等到地铁进站，就可以下车……！
风玄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好控制住自己。他拖着发软的腿跑过一节车厢，看见了上地铁后的第二个人。大概是因为听见了粗重的喘息声，那个女生转头看了他一眼。
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。
黑色短发左长右短，末端微微地烫卷。眼睛如碧蓝的湖水，右眼之下有着一颗小小的棕色泪痣。那个女生十分镇定，只是抬头望着他。
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……
“那，那个，”风玄商声音还是无可避免地发抖，不过他还是坚持说了下去，“那边好像发生了一些不妙的事，那个，你……”
女生歪了歪头，看着面前明显十分害怕的男生。
“你有毛病吗？”女生抬起手指指自己的额头，“有病就要治，不要逃避。”
风玄商：“……”
看来并不相信呢。
反正也只是好心提醒一声，既然别人不领情，风玄商也没有纠缠下去的理由。他抛开那个女生，继续向前奔去。大概是一开始的惊惶已经缓了一缓，现在力气已经重新回到身体中，跑起来也不再那么踉踉跄跄。
一个虚幻的身影从风玄商身边掠过，那是一个着地铁工作制服的人。风玄商刚刚想开口，又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语吞了下去。
不对……为什么是透明的？
一愣神的功夫，又是几个虚影一晃而过。它们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服饰，有如风玄商一般的年轻人，也有上了年纪有些发胖的大婶。无一例外，所有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狂喜，飞速向着风玄商来时的方向扑去。
不管了……快到站了，赶紧下车吧，一站路的话跑回去也用不着太久。
风玄商有些焦虑地按了按手机屏。他摁亮了屏幕，视线上移。
无服务。
偏偏是在这种时候……
拔掉耳机把手机收起来，熟悉的灯光终于是打进了车厢中。风玄商刚刚一颗心放下来，突然又意识到了不对。
为什么地铁没有减速？
站台白色的灯光一闪而过，窗外重新归于黑暗。车厢顶部的灯光打下来，在车窗上映出一张无措的脸。
风玄商狠狠地捶了一下车窗，说不出是懊恼还是惊惧。他垂下头，注视着银色的金属椅背，服饰上的色块在座椅上被越发地拉长。
拳头渐渐地握紧，风玄商睁大了眼，死死地盯着右侧越发拉长的色彩。
他猛地转过身，看见了另一个自己。
他冲着风玄商微微一笑，紧紧地拥抱住他。
风玄商再一睁眼，面前是熟悉的亚麻色棉布沙发，木质地板反射着午后暖黄的光。
是那个熟悉的六月。
“玄商，玄商。”一个声音轻轻地唤他。
风玄商杵在原地。
“玄商？”那个声音又唤，其中带了几分困惑。“你怎么了？为什么不理我了？”
微微张了张嘴，风玄商慢慢地循声转头。那个再也无法触碰到的人就站在他面前，冲着他微笑。
“玄商，我有事一定要去处理，你先乖乖待在家里，不然之后姨妈可要骂我了。”那个人走到门口，弯腰去系鞋带。系好后，他复又转过身，细细叮嘱。“遥控器在桌上，你之前喜欢的书我放在书橱最下面一层了。零食不能吃多，晚上还要吃饭的。对了，玄商晚上想吃什么？”
风玄商听见自己语调带着几丝兴奋说，“上次的发糕！”
不，不是这样的，如果能再有一次机会……
请留下来，留下来啊！
牙齿打着颤，风玄商拼尽全力想发声，但是像是某个开关被关闭，他控制不住他自己，甚至连一丝异响都发不出来。
“好呀，原来玄商喜欢吃这个。”
那个人挑了挑眉毛，用心地把这点记了下来。他走到鞋柜旁，冲另一边招了招手。
“走啦。”他说着，回头又露出一个安抚的笑。
“乖乖等我回来。”
不。不可以去……唯独这一次，不可以去！
“风玄商……玄商！醒过来！”
面前的景色如镜面支离破碎，唯有那人招手的方向有一缕白光挣扎着向他靠近。
“握住……握住我的手！”那个声音很急切，甚至带着几分哀求。
风玄商感觉到四周的禁锢已经放松，但是他犹疑着不敢前进。
“你是谁？”
“我……我向阿祈保证过……”那个声音隐隐带了哭腔，“握住我的手，让我成为你的灵！”
多年未曾听过的名字砸的风玄商心中一颤。他不再犹豫，猛地一挣，向着光的方向扑出。
然后他听见了悠扬的笛声。
“……哥哥。”他低低地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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